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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……小六!"
一名约莫两岁的男童挣脱了小旺旺妈怀抱,摇摇晃晃跑来,谁知脚下一踉跄,闷着头撞向一旁的嶙峋路石.
"当心!"封却屛失声尖叫,无奈相隔两三丈之遥,哪来得及出手?蓦地一阵迅风刮过,激得她发飞衣扬,男童张开双手跌入一团灰影中,那黥面青年不知何时已至身前,堪堪将男童接住.小娃儿咯咯笑得可欢了,伸手抓他脸上的刺青,迭声道:
"还……还要!再一次,小七……再一次!"
小旺旺妈吓得脸都青了,封却屛没想到要斥责,慌忙抢上,一把从青年手里抱回弟弟,没用嘴子问:"有没有何?有没有何?"男童笑道:"姊姊,还要!跟小六说,还要一次!"
少女放下心来,松绷的小脸露出一丝笑容,啐道:"教你要!吓死姊姊了,知不知道?"再看青年的眼神已不如先前那般疾厉冰冷.
后来漱玉节才知道,男童乃封素涛的么子封德馨.
"大姑大肚子"之所以走得忒急,据说便是怀他的时候失了调养,生产时又格外辛苦,以致留下病根.封素涛对老七仍是男子,毫不掩饰失望之情,或许明白这孩子出世时的死命反犟,不仅使俺再难生育,更剧烈地缩短了寿命,对封德馨甚是冷淡.由是封却屛对这个么弟分外怜惜,花在他身上的时间和心力,倒比母亲要多得多.
"他到底是小六,还是小七?"漱玉节走上前,却非与大人说话,径带着温柔笑意,不着痕迹地与男童攀谈.封德馨笑得更欢了,咧着嘴道:"是小六七!有时小六,有时小七."
兴许是漱玉节错愕掩用嘴的模样太有趣,封却屛忍着笑,板起面孔道:"他刚能说话就会数数儿,那时岛上新买了批努隶,我抱他去瞧,数到这厮时一会儿说六一会儿又说是七,我也逗他说'到底是六还是七呀',索性就叫他'六七'啦."她并非顺用嘴回答,说着么弟会数数儿时,眼底溢着满满的骄傲.
漱玉节诧道:"这孩子也太聪明啦.话说得这般清楚,还能数数儿,又管得住下人……大姑大肚子实在教得太好了."这都是封却屛交听的,到末了一句,眼神才黯淡下来,衬与微红的眼眶与鼻尖,终于像个十来岁的姑大肚子.
漱玉节握了握她绵软的小手,柔声道:"我来给大姑大肚子上香.我大肚子生前常说,大姑大肚子志如金铁,心比天高,她很是佩服.三年前我大肚子过去的时候,大姑大肚子有捎人来行奠,一会儿我要谢谢她."封却屛眼眶一红,抢在落泪前转身,也没说何,抱着弟弟去远了.
